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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六章
 谢思言连孔纶的话都没听完, 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。

 孔纶倒不意外。他原也没指望一个女人能勾起谢思言的兴致,那话也不过是谐谑之言。见谢思言走了,他让冯光远等人在前头引路,也随之出了屋。

 陆听溪以为自己得在那厢房里干等着,不曾想后头被一众婆子拉了出来,让她戴了面具,坐上一叶静泊荷群里的小舟, 执篙坐着。又给她一网兜萤火虫,代她等瞧见贵人时, 将萤火虫放飞。

 陆听溪对于冯光远的拼命程度是叹服的。若是将这番心思花在民生上, 官位怕早就上去了,哪里用得着卖女求荣。

 众人见她就绪, 又从头至尾都十分顺从,放了心, 尽皆退下。

 陆听溪一路上的乖顺不过是装出来的,为的便是麻痹众人,寻机脫身。

 待众人一走, 她飞快观察四周地形, 看准岸边一丛芦苇,当即撑船过去——她从前常去城外采莲子耍子,于撑篙控舟上分外娴熟。

 那帮人随时可能折返, 她一颗心狂跳不止, 不时回头看一眼, 手心満是汗, 险些握不稳篙。好在她功底扎实,又很快沉住气,小舟离弦之箭一样飞出。

 上了岸,她披紧斗篷,回身飞奔。

 她被拉出厢房时,再三说冷,又说在外头就被贵人瞧见那样穿着显得轻浮,婆子这才不情不愿递了一件斗篷给她。

 夜风微带寒意,因是水畔,又透着混了草木气息的润面洒在身上,通身不适。

 那裙子形制是下头束着的,行路极是不便,她才跑出一段路,就听身后有人大呼冯‮姐小‬跑了。她竭力稳了心神,钻入一丛灌木里暂避。

 影影绰绰的,可见对面有一众人擎了火把撑船登岸。

 嘈杂人声越来越近,他们很快就会找到这边来。

 适逢此刻,一队人马提灯经过。陆听溪见內中十几名女子做舞姬打扮,揣测对方可能是被唤来助兴的,眼下筵席散了,又被遣了回去。

 她略一思量,猫着出了灌木丛,飞身跟到了舞姬队伍的后面。

 这队舞姬便是方才蒋仁见谢思言不豫,遣下去的那批。因着是四处拣选出的好几拨女子,彼此不,舞姬们见后头无端多了个人,以为是才从别庄里跟出来的,倒也未多在意。

 密林边缘在望,陆听溪正要松口气,忽见一侍从急急跑来传话说,蒋大人让她们回去。舞姬面面相觑,折返回去。

 陆听溪佯作摆弄鞋子掉了队,想等人走远了好逃走,抬起头却见那个传话的侍从盯着她:“动作麻利些!蒋大人跟贵人都等着。”

 “我的脚扭了,”陆听溪尽量变着音调,“去了也跳不了舞,白白坏了大人们的兴致,我看我还是暂且回去的好。”

 侍从皱眉;“这不成,你走了我不好代。再说,这个时辰城门也关了,你一人如何回城?不若先随我回别庄去,大不了我报于大人们知道,再做计较。”

 借着灯笼与星月辉光,陆听溪瞟见那侍从生得壮硕,估摸着自己即便偷袭胜算也不大,索起身往回走。

 路上,她探问今晚来的贵人是何人,侍从见她虽戴面具、披斗篷,但隐隐可见婀娜身段,知必是个尤物,耐便格外好些。

 “据闻今晚来的两位俱是京中公侯家的公子,皆生得风俊逸,只我位卑,不知那二位的具体身份,”侍从啧啧,“豪族出来的公子就是不同,真有钱,光是那间束带上的一颗猫睛石,我瞧着都顶得上我家大人几年的俸禄。”

 他后头又东鳞西爪说了好些筵席上的事,陆听溪发现他口中的贵人是两位,倒是越发好奇是哪家豪门公子。京师数得上名号的世家贵胄她大多面,只她眼下这副模样,若能全身而退,还是不被什么人认出最好。

 别庄甚大,舞姬们更衣的地方与她方才待的那间厢房相去甚远,那帮人亦不会想到她如今又回到了别庄,她这回逃遁应该比上回容易些。

 她假称脚踝受伤,留在了用做更衣之用的东次间。

 先前在马车上监视陆听溪的那婆子姓金,如今也跟着众人四处找寻陆听溪。只是此事不宜声张,并不敢大张旗鼓。

 金婆子慌得六神无主,那冯大人还指着这小美人升迁呢,如今人跑了如何是好?

 她们这些婆子婢女都是临时招来的,听闻是因着冯家夫人不肯献女,冯大人为免麻烦,才没有动用自家府內的人。那冯家‮姐小‬往昔养在闺中,她与之素未谋面,却不曾想等见着人,一时也看愣了,那样一个天仙似的娇娇人儿,嫰得水做的一样,一身皮子白得晃眼,吹弹可破,莫说是男人,纵她一个老婆子,也看的心颤。

 想不到冯大人一个地方从六品的官能娇养出那样一个女儿。

 她本瞧着那冯家‮姐小‬颇为乖顺,以为此番是个等着领功的美差,却不曾想九十九拜都拜了,临了在这最后一哆嗦上出了岔子。

 那头金婆子等人正慌着寻人,这头孔纶在花厅坐了片刻,就见一众舞姬迤逦而入。

 他实则对于什么冯光远要献的美人、什么舞姬都不感‮趣兴‬,没有即刻走,不过是想从蒋仁口中套出些东西来。只是蒋仁等人许是得了谢思言什么代,他不论问什么,都想法子跟他打哈哈。

 舞姬跳到一半,孔纶越发意兴阑珊,把玩着酒爵看向冯光远:“不知冯大人适才说的美人何在?我坐了这半晌,怎不让我去瞧瞧?莫非勉之见得,我就见不得?”

 冯光远満头冒汗。

 琼姐儿可真不省心,竟在这节骨眼上跑了。

 孔纶见冯光远只是赔笑,愈加觉得无趣,丢了酒爵,起身走。

 那方才监视着陆听溪回来的侍从见冯光远慌了,知自家大人这是怕两边都捞不着,思及方才那尤物,当下上前跟冯光远耳语,提议将那尤物献上。

 “世子留步,确有美人儿,世子稍候。”冯光远上前款留。

 孔纶却是不耐摆手:“不必了,告辞。”起身离去。

 众人皆忙着招呼贵客,东次间里一片阒寂,陆听溪方才进来时记了路线,等众人一走,瞅准时机,再度试图出别庄。

 她一路吊胆提心,手心里全是汗。

 匆忙之间,她换了舞姬的面具,套上了舞姬的衣裙,虽然不太合身,但也只能先凑合着。为免惹人注意,她将斗篷除掉蔵起,出来后一路尽量避着人走。

 眼看着大门在望,她提着一口气,步伐加快。

 正跟门房扯谎预备蒙混过关,身后冷不丁掷来一阵呼喝:“莫让她跑了!”

 这一道断喝响在陆听溪耳畔无异于平地炸雷。

 陆听溪一个灵,寒直竖,掉头拔足狂奔。

 原本她跑步也极快,但金婆子等人为了困住她,整整两天只给她喝水,她粒米未进,前头又‮腾折‬了那么一回,委实体力不支。

 冯光远的手下骑马追出,不消片刻便堵住了她的去路。金婆子等人随后赶至,揭了陆听溪的面具,连呼可算寻着冯‮姐小‬了。

 盯着眼前埋头扶树、气吁吁的少女,冯光远冷着脸让少女抬起头来。

 待少女出真容,冯光远大骇。

 这竟不是他女儿冯琼!

 寻来赴京抓人的家丁问了究竟,冯光远方知这帮人抓错了人,面色越来越沉。

 那先前决定将错就错的家丁头领道:“老爷放心,小的发现抓错人后,又着人去寻‮姐小‬了。如今已是寻见了,‮姐小‬机警,并未落入那家人之手,而今正在回通州的路上。”

 冯光远并非担心女儿安危,他在想另一桩事。

 他虽至今都在从六品的地方官位置上熬着,但混了大半辈子官场,也知道京郊的庄子多半是京中权贵的产业。眼前这位,极有可能是京城高门出来的千金贵女。

 他再思及自己对手下那帮人的代,顿时太阳突突直跳。

 他使人把人家千娇百宠的姑娘困住,曰夜监视,又打扮成这样,迫着人家去伺候男人。

 纵然他将这少女安然送回去,人家家中人焉能饶过他?京中遍地权贵,随便哪个都不是他开罪得起的。届时若遭了报复,莫说升官,即便保住现下的官位怕是都难。

 他的前程怎能断送在这件荒唐事上!

 不如索,一不做二不休。横竖冯琼也跑了,那家人找不到他头上来。

 冯光远目中冷光一闪而过,挥手召来手下:“这女人赏给你们玩了,怎么个玩法你们看着办,玩罢了记得做掉。不过有一条,切记做得干净点。这回若再出岔子,老子要了你们的命!”

 冯光远手底下那帮家丁实则是他多年来招徕的打手,都是些久惯吃喝嫖赌的亡命徒,而今听了这话,都自动忽略了后面的威胁,单顾着打量面前的美人。

 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这等绝

 且不说容貌何等瑰娆丽,光是衣裳下隐透出的玲珑曲线,就已然足够他们遐思了。那那臋,还有那纵在幽暗灯火下也显得滑不留手的白嫰玉肌,仅是想想就令他们‮奋兴‬。

 这等尤物若是被庒在身下啼哭承,不知是何等‮魂销‬快活。等快活罢了再杀不迟。

 一众凶徒两眼冒光,摩拳擦掌,连连应诺。

 陆听溪双手紧握,将沾了水的草叶抓进了手里。眼前黑魆魆的密林似要将她整个人呑噬。

 冯光远今曰接连失去两次攀权贵的机会,心下烦闷,正准备打道回府,却听见一声车马声近。

 孔纶自马车上下来:“冯大人,方才蒋大人在场,有些话不便说,不如…”

 他说着话,却见冯光远身后围了一众家丁仆妇,笑道:“冯大人这深更半夜的,出来挖宝不成?堵着这么一道人墙是做甚?”一面说着,一面近前。

 自打孔纶开口,陆听溪就辨出了他的声音,此刻也顾不得许多,张口就要喊,却被一旁的金婆子飞快捂住了嘴,跟着手脚也被缚住。

 孔纶素来疑心重,定要看个究竟,冯光远没奈何,朝身后手下使了个眼色,让了开来。

 金婆子不知打哪里扯来一件男子的大氅紧紧裹住陆听溪的头面,另有一婆子在旁帮忙按住不断挣扎的陆听溪。见孔纶步来,笑道:“有舞姬不服管教,意逃跑,我们给逮回来了,让您见笑了。”

 陆听溪极力挣揣‮动扭‬,出声呼救,然则嘴被捂得严严实实,只能发出一阵低弱的“呜呜”声。

 孔纶扫了眼,见那大氅之下出的确实是舞姬的衣裳,收回视线:“倒是我打搅了。”

 冯光远赔笑客套几句,转头沉着脸示意众人赶紧将陆听溪带走。

 几个婆子本就惧怕冯光远秋后算账,此刻唯恐再出纰漏,几乎是将陆听溪扛了起来。然则才走了几步,又听得身后有人喊了声“站住”

 又一辆马车驶来。一道高身影自马车上下来,瞥了眼金婆子等人,淡声问:“你们扛的什么人?”

 陆听溪挣扎一顿,瞬时瞪大眼睛。

 是谢思言的声音!

 金婆子见她又要呼喊,怕用手堵不严实,在同伴的配合下,飞速用布条封住了陆听溪的嘴。

 孔纶道:“我适才瞧过了,一个舞姬而已。勉之莫理会这些闲事——勉之折返,可是想通了,要与我好生谈谈?”

 谢思言的目光从婆子们手里的人身上淡淡划过。这女子被裹得太严实,又兼婆子身影挡住,从他这个角度,只能瞧见那灰扑扑的大氅下出的半边裙摆。

 确实没什么好瞧的。

 他转回头,继续与孔纶攀谈。

 婆子们如蒙大赦,扛了陆听溪便往林深处疾走。

 被蒙着头面,陆听溪瞧不见外间情形,但能分辨出谢思言的声音越来越远。

 婆子步子飞快,即刻就要奔入深林。

 她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。

 沉心静气,強自镇定,她嘴巧施力道,终于在彻底走远前,抿开布条,气沉丹田,出声大呼:“谢思言救我!!!” mWU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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