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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87 宁墨求画像
 087 宁墨求画像

 王爷叹了口气,揽了子:“过了这么多年了,还提来做什么。”

 “忧儿从小饿着,怎么还能跟宁儿长得一样呢?”王妃伏在丈夫肩膀上,摊开自己的手,低声哽咽:“全是我造的孽,我出生手上便沾着,与我一胎所生的妹妹的血。为人之母,却还要亲手埋了自己的女儿,可怜你连孩子长成什么样子都没能瞧见。”

 “皇家来来去去都为了维护皇权,自古不允许双胞胎存在,你何需自责。我们尽了力,保不得,那是她的命。要怪,只能怪老天。”王爷又是一叹,轻拍着子后背,低声安抚:“快别哭了,叫下人看见,成何体统。”责备的话,却是用极温柔的口气说出。

 “我只是不明白,既然长得一样,皇姐为什么宠着宁儿,却要那样冷落忧儿,忧儿…”她想着有一年出史提前回京,皇姐去了移宮泡温泉未归,她径直去探望无忧和子言,那时已经入冬,无忧小小的身子重重叠叠的裹着子言的单衣,而子言却仍穿着夏季的薄衣,心如刀绞。宮女见了她,才吓得匆匆去捧了冬衣过来,虽然将“末央宮”的宮人尽数打得半死,却也知道,不过是图一时痛快,她一走,两个孩子仍难有好曰子。

 往事在脑海中浮过,恨得咬牙,然孩子没了,再恨,又能如何?

 “你今天是怎么了?这些话岂能随便说得,如果叫人听见…”王爷抿了抿:“这些话,以后不可再说。”

 王妃抬头,果然见远处有下人走动,忙拭泪,随着夫君一同步下小桥。

 直到靖王夫妇走远,立在假山后的不凡,才抬起头,望着天边红的晚霞,眼圈微微泛红,角勾起,浮起一抹浅笑,那笑只停在边,丝毫入不了眼,眼里凝着的却是刺骨的寒,角的浅笑最终也化成苦涩。

 良久,才深昅了口气,漫步离开别院,坐上马车,怔看着落下的车帘一角,耳边反反复复盘绕着“双胞胎”三个字。

 保不得,那是她的命…命吗…当真是命吗?

 他讥诮的笑了笑…

 车夫等了半晌,不见他吩咐去向,贴着车帘,问道:“公子,去哪里?”

 连问了三声,不凡才回神过来:“呃,回府。”

 不凡仰头看着头顶的“寒梅冷香”四个字,良久才收回视线,踱进院门。

 看见墨梅树前坐着的冷萧侧影,有些意外。

 宁墨子偏激,又喜静,极少出他自己的“墨隐”,而他这里不时会有人前来禀报事务,所以这个院子,宁墨几乎是不会踏入。

 平儿垂手恭恭敬敬的唤了声:“纥公子。”

 不凡走到宁墨面前停下,看向无忧为他改造的轮椅:“这轮椅可还好用?”

 “甚好。”宁墨神色间仍是冷冷清清:“每年冬月初七,墨梅花开,一年一度的花期,你却生生的不让它顺应天时,是为何?”

 不凡随他一同看着窗前的墨梅花,笑笑道:“不是凡事都要顺应天时,如果顺应天时,三个月花期一过,我拿干什么来下死令?”

 “它不过是长成了黑色,品种少见些,就如同宝石中也会生出黑色的一般,并无其不同。至于墨梅不祥之说,只不过是一些心怀叵测的妖琊之人,为了満私囊,编出来欺骗天下民众的谣言。你又非那些妖人,何必硬要将它扭成“死亡梅””

 宁墨向来少话,除非不得已,才会开口,就算开口,也是惜字如金,这会儿竟会长篇大论的为这几株墨梅打上报不平,倒是稀奇。

 不凡静静听完,微微一笑:“你今天来,就是想让我放过这些墨梅,任其花开花落?”

 宁墨这才将视线从墨梅花上转向他,漆黑的眸子冷冽照人:“不是。”

 “里面坐。”不凡步上台阶,推‮房开‬门。

 平儿将人带椅的将宁墨搬上台阶,将他推到桌案前面,退了出去。

 不凡知道宁墨无事不登三宝殿,等送茶的小厮出去后,带上了房门,径直开口问道:“有事吗?”

 宁墨轻点了点头,也不绕圈子:“我想讨一张兴宁未毁容前的画像。”

 不凡正端了茶,听闻他这话,端着茶盅的手顿在了半空中。

 宁墨入府时,兴宁正出着麻疹,一张脸烂得不象样子,所以宁墨从来没见过兴宁未毁容前的模样。

 这么多年,从不见他问过,这时突然问起,有些奇怪。

 放下茶盅,绕到书案后,摊开纸笔,磨了墨,提笔勾画。

 整个过程,宁墨不曾向桌案上的画纸瞟上一眼,直到不凡放下笔,吹干墨汁,将画纸转过一个方向,才将轮椅转过来,停在书案前。

 视线落在案上画像上,画上是个约六岁左右的女童,半侧着身,仰了头,象正在往天上看着什么,耳处有粒小小的痣。

 虽然只是草草几笔,却是生动形象,女童眉清目秀,冰雪可人,与现在的无忧确实有几分相似。

 原本苍白的脸,更加的白了下去。

 不凡坐在桌案后静静的看着宁墨脸上神情。

 宁墨看了好一会儿,才抬眼起来,望向书案对面,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眼,眸越加的冷:“这只怕不是兴宁。”

 “为何这么说?”不凡淡淡的睨视着他。

 “兴宁容貌毁于九岁,这画像上女童只得五六岁的模样。”

 “我初进府时,她确实是这模样,至于她九岁时,府中事务繁多,看得少,反而记不大清楚。”不凡的眼黑得难辨神色。

 “难道你连这颗痣怎么来的,也忘了?”

 那痣是在宁墨入府那年,也正是兴宁出麻疹一直高烧不退,脸烂得不可收拾的时候。

 王妃都以为可能养不活了,正好南极神巫赶到,说用纯赤血,凝痣可以避兴宁体內的毒。

 兴宁只剩下一口气,王妃已经是死马当活马医,自然是南京极神巫说什么就是什么,而纯赤血之人只得宁墨,所以兴宁耳后的那颗红痣是在她九岁时,由宁墨的血凝珠渗入她的肌肤而成。

 当时不凡在一旁看着的,见宁墨信手一点,却落在兴宁耳处,整个人怔了许久才回神。

 过后还问过宁墨,点那痣的位置可有讲究?

 宁墨答的是,并无讲究,不过是随意而为。

 兴宁自点了那赤血红痣,果然当夜便退了烧,一天天好起来。

 不凡看着画像,自嘲一笑:“总看着,看得习惯了,画的时候没有多想,就顺手点上了。”既然是六岁时的画像,哪来九岁时点上去的红痣。

 “是吗?”宁墨垂下眼,又扫了画像中,笑得如阳光般灿烂的女童,滑动轮椅,向门口移去。

 “宁墨。”

 宁墨手指触碰珠帘,环佩相撞,发出“叮咚”脆响,微侧头静等着不凡的后话。

 不凡喉间滑动一下,踌躇片刻才开口道:“还是那句话,离开“常乐府””

 “我也仍是那句话,我不会离开。”宁墨回过头,揭了珠帘。

 “那你就和她圆房。”不凡紧盯着他坐在轮椅上的背影隐在珠帘后,珠帘摇,“叮咚”响。

 宁墨身形只是微微一顿,便一刻不停的到了门口,拉‮房开‬门而去。

 不凡闭上眼,靠向身后书架,心如同响的珠帘。

 惜了了刚为几个重要的客人斟上茶,抬起头,看见从门外进来的无忧,整个人僵住了。

 无忧站在门口,茶香扑鼻,环视了下茶苑,茶苑的桌几短凳,雕花梁柱,镂空的隔间挡板均是由沉香所做,古古香,华而不侈,稳而不沉闷,典雅精致,不得不佩服了了的品味和眼光。

 目光转过,与了了望来的目光一对,也不多盯着他看,随意的转了开去,自行走到角落一张无人的矮几前坐下。

 茶苑从来不接待女客,她的出现,造成小小的动。

 茶侍忙奔了过来,弯着,十分客气的道:“‮姐小‬,我们这儿…”

 他虽然口气极好,但无忧见他空着两手,也不问自己要什么茶,已然明白,人家是来下逐客令的。

 由此可见,以前兴宁不是没来过茶苑,就是来了也是蒙着脸,她现在顶着张真容前来,自是没人认得。

 手撑了下颚,笑笑道:“不接待女客,是吗?”

 茶侍没想到她居然是懂得规矩的,既然懂得规矩,还要进来,那么不是来找麻烦的,就是有重要的事寻掌柜,微微一愕,仍恭恭敬敬的道:“是。”

 无忧不再搭理茶侍,偏了头看向惜了了。

 惜了了被她一看,脸上微微发热,忙避开视线,回头对客人说了两句话,站起身,自行去取了套茶器,亲自捧着,走到无忧桌前。

 放下茶器,垂着眼,不看无忧,于她对面坐下。

 茶侍见掌柜亲自过来招呼,弓身退下。

 茶苑中此时也有不少茶客,能让他亲自送上茶器的,实在少之又少,何况还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,不由的纷纷向无忧看来。 mWu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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