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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二章
 一张短笺

 风雨江湖险中行,

 危机处处总常在;

 知江山万里飘,

 红楼一晤解烦忧。

 没有上款,也没有署名。

 小飞侠望着这份短笺已有好长一段时间了。

 短笺是由店小二来的,问了半天只探听出送信的人是个头孩子。

 趁着齐铁山在睡午觉,小飞侠悄悄出了客栈。来到一间打铁铺,小飞侠挑好一把趁手的长剑,随口问着店家。

 “请问可知‘红楼’在什么地方?”

 店家是个老头,他斜晚了小飞侠一眼,道:“像你这种年龄的男人,是不需要去那种地方的。”

 小飞侠奇怪道:“为什么?”

 “因为那种地方是我们去的地方。”

 更迷糊了!

 小飞侠皱着眉道:“你就直说吧,什么道理我不需要去,而你们却可以去?”

 老头道:“你们这种年轻人要追什么样的女人会追不到?而我们这种老人想要女人就只有花钱了。”

 “你是说‘红楼’是个院?”

 “不是院,不过却比院更出名,想要进去的人并不是光有银子就行,还得人品、学识、或者武功出众的人才行。”

 “它在什么地方?”

 “城外莲花塘畔。”

 思之再三,小飞侠还是决定去一探究竟。

 因为从那短笺里,他看不出有任何惊兆在里面。

 另外,人家竟然能把信送到自己手中,就已知道自己行踪,用不着再费心来布置这么一个无聊的陷井。

 最重要的是小飞侠想知道写信的人是谁?

 他又如何会知道新近成立的“江山万里飘”这个组织的事情。

 出了城,走没多久,一座长満莲花的小湖已赫然在目。

 小飞侠绕着连花湖,转过一座小山丘,就看到一座颇为雅致的小楼矗立在一片枫树林里。

 红墙、红瓦、红柱梁。

 整座小楼都是红色的,也难怪会叫“红楼”

 小飞快慢慢地走进枫林,这才发现这“红楼”远看不大,近看还真是不小。

 除了主建筑是“红楼”外,其他几处较矮的屋宇也都是一片红。

 刚走到“红楼”门前,一个妙龄少女红齿白,巧笑倩兮地已了出来。

 她灵活的大眼,从上到下望个不停。

 最后她围着小飞侠绕了一圈,再回到前面道:“小飞侠?”

 对这种“丈母娘选女婿”的眼光,实在受不了。

 小飞侠道:“你早已知道,何必再问。”

 女孩笑意更浓了。

 一双酒窝让人看得痴

 “随口问问嘛,又不会少一块。”

 对这种情窦初开的少女,小飞侠可不敢随便开玩笑。虽然他一直忍不住想说:你看了半天,总该也让我看看吧?

 这少女仿佛猜到了小飞侠心里面的话。

 她起了部,一付你瞧的模样。

 小飞侠心里叹了一声暗道:“谁要说这女还小,我非得挖出他的眼珠子不可。

 看到小飞侠惊异的眼光,那“大”女孩満意的笑了。

 “我叫圆圆,奉楼主之命带你进去。”

 “你好,圆圆姑娘。”

 小飞侠招呼一声,却再也不敢把眼光停留在人家身上“圆圆”的部份。

 “把剑交给我。”一伸手圆圆道。

 见小飞侠有丝犹豫,圆圆又道:“我们这儿是世上最祥和的地方,刀剑一类的凶器是不可以带进去的。”

 既来之则安之。

 小飞侠解下了刚买的佩剑,交给了对方。

 圆圆一笑,拿着剑回头道:“跟我进来。”

 修答数业,百花争

 小飞侠想不到在这深秋的时刻里,这个地方居然还有着这许多不该有的花卉。

 穿花圃,过回廊。

 圆圆带着小飞侠来到“红楼”面前,一指道:“你自己上楼。”

 小飞侠想问一些事情,圆圆却像一支快乐的小鸟蹦跳着飞快地离开。

 怀着一头雾水,小飞侠随手推开门,便走了进去。

 楼下是一座大厅。

 大厅里摆着两排椅子,正‮央中‬一张大师椅,大师椅后面的墙上横挂着一幅龙飞凤舞、铁划银钩的字贴。

 上面写着“侠骨柔情”四个字。

 四处壁上亦挂着好几幅“仕女图”、“‮女美‬嬉戏”、“溪中浣纱”等名家手稿。

 另外几座楼空壁架,上面摆设的全是些古董、玉器、陶瓷精品。

 暗道一声:好瑰丽!

 小飞侠就把眼光停留在靠左后方的一座楼梯上。

 他慢慢走了过去,小心地抬步上楼。

 楼梯十六阶,阶阶都是整块大理石铺就而成。

 上了楼,入目处是并排的两间大房。靠右的门没关,从外面就可看清里面,是一间雅致的书房。

 靠左的一间,门半虚掩着,看不到里面,却闻得到阵阵檀香从里面飘出。

 小飞侠正犹豫着该怎么办,房里已传出一声清脆而带有磁的声音。

 “门没关,自己进来。”

 小飞侠闻言上前,轻轻推开门后就发现这应是一个女人的闺房,隔成了一明一暗两间房。

 稍一犹豫,他还是跨了进去。

 看不到人,虽然人在里间。

 “随便坐,我一会就出来。”

 果不然,声音从里间传了出来。

 小飞侠这才打量着屋中陈设。

 ‮白雪‬的长地毯,鹅黄的厚厚窗帘。

 没有桌椅,地毯上放着几个软垫。

 一具瑶琴,一炉檀香,两幅“舂耕图”几件巧的小摆饰。

 整间房子给人一种好温馨、好舒适的感觉。

 让人与起长留不归的冲动。

 里间的门开了。

 小飞侠只觉得眼睛一亮,一个双十年华的女人,披散着一头长发,身上带着一股清香袅袅走了出来。

 她美丽却不妖,清新得如一颗荷叶上的晨

 她穿着一袭连身的丝质罩袍,莲步款款间身材若隐若现。虽使人有种眼光不忍距离的惑,却绝对不会生出任何亵渎的意。

 ‮白雪‬的肌肤,吹弹可破的脸蛋。

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?

 小飞侠连呼昅都快停止了。一直等到那女人来到面前,他才心神一凛,尴尬地笑了笑,以掩窘态。

 “对不起,我刚休浴出来。怕你久等,衣着随便未曾梳妆,还请多原谅。”

 那女人先坐了下来,然后抬手对小飞侠道。

 小飞侠顺着对方的手势,找了一个软垫坐下,他想说什么,可是嘴巴张合了几下,却什么也没说。

 那女人笑了笑,用手摆掠了一下长发。

 这一笑,简直能勾人魂,消人魄。

 小飞侠竟然不敢再望着人家,连忙把眼光望着地上。

 “我叫小柔,张小柔,也有人叫我张妈妈、张姐姐、张阿姨。”

 小飞侠出疑惑。

 张小柔又笑了!

 她笑着道:“张小柔是我的名字,张阿姨是来这的男人叫的,张妈妈是我这的姑娘,随着外头的规矩所称呼我的,至于张姐姐,则是我的入幕之宾,他们对我的尊称,例如像你这样的客人。”

 小飞侠遇过许多的女人,包括年纪大的、年纪轻的;也看过了许多鸨母,包括刁的、奷诈的。

 他更见过许多的女,包括穿‮服衣‬、及不穿‮服衣‬的。

 可是面对着张小柔,他实在很难把鸨母、女、恩客这些字眼与她连在一起。

 虽然她干的是那行,说的话也是行话。

 “你想叫我什么?”

 想也不想一下,小飞侠就脫口回道:“张小柔。”

 出编贝也似的牙齿一笑!

 张小柔道:“为什么不叫我张姐姐,我蛮喜欢人家叫我张姐姐的。”

 小飞侠不由自主道:“我喜欢和一个‮实真‬的人交往,所以我喜欢你‮实真‬的名字。”

 张小柔怔了下,道:“我…我有什么地方不‮实真‬吗?”

 “有。”

 “你说说看。”

 “因为你还是一个处子之身。”

 张小柔傻住了。

 她咬着,想了半晌才道:“我是这里的鸨母,有许多恩客,我…我对你的话感到好笑。”

 小飞侠紧盯着她道:“鸨母并不是个个都是女出身,你有许多恩客,却不一定你会出卖灵,或许只是卖笑不卖身。”

 张小柔没有承认,也没有否认。

 她却道:“说说看,你凭那一点论断我仍是个处子?”

 小飞侠笑道:“我从小在院长大,对女人的研究连女人都自叹弗如。你不妖不媚,双眉紧密服贴,鼻尖圆不凹,臋部丰润不坠,最重要的你走路‮腿双‬摆动距离一致,不张不撇,这些都是处子的特微。”

 顿了一顿,小飞侠又道:“加上我的直觉及我的嗅觉。”

 张小柔听得傻掉了。

 她实在不知道还有男人对女人如此的了解。

 她怔怔地回道:“直觉我可以接受,但是嗅觉又怎么说?”

 故意‮动耸‬两下鼻子。

 小飞侠道:“处子身上有种体香,就如小孩子吃,远远的就闻得出来,他身上有种香,这是只可意会,却无法言传的。”

 张小柔再也无法假装了。

 她叹了一声道:“女人要是碰上了你这个鬼灵怪。她们一辈子也别想翻身了。”

 笑了笑,小飞侠道:“所以你不妨老实的告诉我,你的事情,包括你找我来的目的。”

 身躯一震,张小柔缓缓地站了起来。

 她突然伸手拉开身上罩袖的活扣,于是罩袍就从她的身上滑落,而一尊完美无暇的体立刻呈现。

 她罩袍里面竟然什么也没穿。

 小飞侠没有回避他的眼光。

 他定定地望着张小柔的身体,就像欣尝着一幅名画,或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一样。

 他看到的是‮滑光‬、洁白、而有弹的肌肤。

 细致的颈项,圆润的肩头,高耸立的脯,不堪一握的纤,美丽人的肚脐,以及平埋得连一份赘也没有‮腹小‬。

 再来是弧度完美的臋部;粉光致致而又修长均匀的‮腿双‬,简直就是上帝的杰作,令人无法转移目光。

 “我…我美吧?”张小柔的声音里有着颤抖。

 “美,真的很美。”小飞侠由衷道。

 “你愿意接纳我吗?”

 小飞侠叹了一声道:“我若告诉你我不想,那是骗人的。”

 “那么你还在等什么?”

 小飞侠令人意外地道:“我在等你的条件。”

 “什么…什么条件?”

 “何必呢?你不是疯子,更不是花痴,能以一个女人最宝贵的贞随便就让一个男人毁掉,如果没有条件,鬼才相信。”

 张小柔有种好重好重的挫折感。

 甚至于她开始怀疑面前的人到底是不是一个男人。

 如果他是男人,为什么没有男人应有的冲动和反应?

 对别的男人来说,她那怕是稍稍把衣袖高一点、手臂多一些,她都能让对方如痴如狂,不克自制。

 为什么对小飞侠,她已经一丝未缕,都还不能引起他的“”趣?

 她想不透,真的想不透。

 甚至于她有股冲动,想冲到小飞侠面前,检查一下他身上是不是少了些什么。

 “你真的不心动?”

 张小柔不回答小飞侠的话,反而心不死地再问一句。

 小飞侠不能欺骗她,也不能欺骗自己。

 他轻声道:“我心动,可是不会行动,在得知我想知道的事情以前。”

 张小柔一点辄也没了。

 她知道若想让这个男人就范,除非把实情先说了出来。

 她慢慢的弯‮身下‬,把滑落在地的罩袍又穿在身上。

 她看到小飞侠眼中內过一丝失望的神色,可是却没见他有其他的反应。她只好把系带系好,然后含着泪水紧抿着嘴。

 小飞侠知道他已彻底击垮了她的信心。

 他也明白这时候不能再给她任何的刺

 于是他就这样静静的等着,等着她把心情平静下来,等着她把紊乱的思绪给清理整齐。

 过了一会,也或许过了很久。

 张小柔终于一扬头,没让一滴眼泪出来。

 她走到墙壁旁,拉开一个活门,端出来一瓶酒及两个透明的水晶杯。把酒注入杯子里,她再回到原来的地方,递了一杯给小飞侠。

 小飞侠接了过来,却没去喝。

 张小柔凄然一笑,先喝了一口自己杯里的酒。

 她悠悠地道:“你是怀疑我软的不成来硬的,在酒里下了使你不可抗拒的药?”

 小飞侠一仰脖子,立刻喝干了杯里的酒。

 他知道如果自己再不识趣,那么除了伤了她的心外,恐怕这一生又要多了一个仇人。

 脸上因为酒意的关系,张小柔益发醉人,也更加抚媚。

 他慢慢地喝完酒后,已把波涛汹涌的心湖给平静了下来。

 终于她轻叹了一声,悠然开口。

 “我是张百万的女儿,唯一的女儿。”

 小飞侠险些眼珠子掉了出来。

 他张着惊恐的双眼,瞬也不瞬地盯着张小柔。

 “你很意外,也很吃惊是不?”

 只觉得头皮发麻,小飞侠道:“我知道你说的是真的,因为你没有理由骗我。”

 张小柔点点头又道:“我想你已经有点明白我为什么找你来的原因。”

 摇‮头摇‬,小飞侠老实道:“我不明白,一点也不明白。”

 张小柔苦笑一下道:“我这么做全是为了他,我阻止不了他,就只好阻止你了。”

 小飞侠愈听愈糊涂了。

 他不噤问道:“能不能请你从头细说?”

 张小柔沉默了一会,仿佛在想该怎么叙述整件事情。

 小飞侠没敢催她,只能静静地望着她。

 张小柔眼睛看着远处,道:“我离开他已经整整一年了,离开他的原因是我发现到他有谋反的企图。而我百般阻挠却毫无作用。”

 “离开他后,你就开了这间‘红楼’?”

 小飞侠发现还是由自己发问比较容易了解事实的真相。

 “不错,我开‘红楼’一方面有点自暴自弃,一方面也是有点藉着自甘坠落来麻痹自己。”

 “可是你却仍然洁身自爱。”

 张小柔苦笑着道:“我无法放开自己,最多只能做到陪人饮酒言笑。”

 “对‘财神’的一切事情你都很了解?”

 点点头,张小柔道:“我虽然离开了他,他的一举一动全有人告诉我,所以我知道他和虎爷约赌,也知道他如何计你,更知道你又如何揭穿他谋反的事迹。”

 “也知道他和虎爷联手创立了‘江山万里飘’?”

 “当然,要不然你看字条后怎么会来?”

 “那么你说阻止我是什么意思?”

 张小柔望了他一眼道:“父女依旧是父女,不管做父亲的做了什么?我总是他的女儿,所以我不能看着他走向毁灭,只有从要毁灭他的人下手了。”

 “可是到现在为止,我却看不出来你有任何要毁灭我的迹象。”

 张小柔道:“我一个女人既不会武,又不会拿刀杀人,我想来想去只有用的身体做武器,用软诉求来达到我的目的;我调查过,你虽然是一个杀手,但却没有一颗杀手的心。

 由这点我判断出你有着很人的一面,也就是说你很注重情份的关系。”

 没想到人家把自己摸得这么透彻。

 小飞侠道:“你说得一点也不错,所以我才脫离杀手的组织,对虎爷却也狠不下心来对付他。”

 张小柔道:“所以我认为只要你我有了实质的关系,那么看在我的倩份上,你一定不会做出令我伤心的事来。而说不定在我的劝告下,你会去影响楚烈,不要对我父亲采取任何行动。”

 终于明白了。

 小飞侠叹气道:“忠有愚忠,孝有愚孝。你的做法完全是愚孝的做法,实在太不值得。”“

 望了张小柔一眼,小飞侠继续道:“你也把我估计错了,好在我们没有发生什么,要不然我这个人恐怕到最后做出来的事,会让你活活气死。”

 “怎么说?”

 小飞侠道:“第一,我是个很大男人主义的人,我认为一个女人应该事事以男人为主。

 第二,我更是个公私分明的人,该做的事我一定会去做。所以你应该庆幸大错没有铸成。”

 “可…可是你刚才还说你为了私谊,一直对虎爷有着保留。”

 “不错,但是到了最后,我还是会大义灭亲的,那怕是我最亲的亲人。”

 张小柔发现她真的错了。

 对这个人的估计与判断完全错得离了谱。

 小飞侠悠然道:“在以前我或许是个过了今天就没有明天的人,始终认为江湖人管的只是江湖事。然而最近我突然明白,明白江湖人不能只管江湖事,‮家国‬的富強、社会的‮定安‬,是每个人应付起的责任,我不否认是受我大哥楚烈的影响,因此我现在所做所为全是以他为主。”

 张小柔突然道:“我明白了,完全明白了。”

 小飞侠出歉意的表情,叹道:“你真的很美,我敢说没有一个男人能在你魅力下会不屈服的…”

 “你别安慰我,最起码你就让我对自己寒透了心。”

 小飞侠无奈道:“只是你比较不幸,碰到的是我。因为我从小就在女人堆里打滚,整天接触的全是‮女男‬情之事,早已练到了心如止水的地步。”

 心里稍为好过了一点。

 张小柔道:“看来我真的是不幸,赔了夫人又折兵。”

 “没有,我可是‘完璧归赵’,连一也没动你。”

 张小柔也被逗笑了。

 她嗔道:“可是却便宜了你那双贼眼。”

 小飞侠故意唉了一声,道:“天地良心,我都是怀着一颗‘朝圣’的心来看你。其实像你这么美,连一点瑕疵也没有的身体,应该多给人看看,免得暴珍天物,辜负了老天爷的一双巧手。”

 “去你的。”

 张小柔骂了一声,猛觉自己失言,她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。

 小飞侠看呆了。

 他不噤叹道:“歹竹出好笛,这真是让人想不通啊。”

 脸上一沉,张小柔道:“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情?”

 小飞侠不忍拒绝。

 虽然他已经猜出了对方要说什么。

 他轻声叹道:“在我尽可能的范围里面,真要有那么一天,我会求我大哥放了他一条生路。”

 感动得下了眼泪,张小柔想不到花了那么大的心血,甚至不惜牺牲相,都不能达到目的。

 而在三言两语里面,小飞侠就能如此点头,她怎么能不激动得下眼泪?又怎能不对这个人打心眼里生出爱慕之意?

 葱爆牛丝,

 干扁四季豆,

 暇仁酿豆腐,

 双冬炒花。

 外加豆瓣雪菜一小盅苦瓜排骨汤。

 这些虽然都是很普通的家常菜,可是每一样全都是香味俱佳。

 只有真正的大行家,才能炒出这样出色令人垂涎三尺的菜来。

 菜是张小柔亲自下厨弄的,也因此愈发让小飞侠感到一种亲切、自然、和特殊礼遇的殊荣。

 喝着烫到刚好温度的酒,吃着从未尝过的美味茶看,眼里看到的是旷世绝俗的‮女美‬。

 小飞侠只觉得人生除此之外,已别无所求。

 殷殷劝酒,频频夹菜。

 张小柔像对一个多年的老友,更像一个痴心的情人,总是未语先笑。

 醉了

 小飞侠酒没喝多少,却醉了。

 醉在张小柔多情的眼波里,醉在张小柔风情万种的浅笑中。

 “听说你有一个要好的女朋友?”

 悚然一惊!

 小飞侠蓦然想起一句话:路边的野花不要采。

 他的酒意醒了一半,点头道:“她叫蔷薇。”

 “蔷薇?”张小柔念了一遍道:“她是什么样的一个女人?”

 小飞侠脸上有种骄傲,看得张小柔心里一痛。

 “她是一个不幸的女人,却也是一个令人深爱的女人。”

 想起蔷薇的娇靥,小飞侠喃喃道:“她有一双大大的眼睛,小巧直的鼻子,一张薄薄却微翘的嘴,还有一颗深爱我的心…”

 突然小飞侠站了起来,一脸歉意道:“我该走了,谢谢你这么可口的菜,这么美妙的酒。”

 张小柔心里一阵悸痛。

 她幽幽道:“你真是一个令人钦佩的男人,我更羡慕蔷薇有这么深情的男人爱着他。”

 思之再三,小飞侠道:“收了它,一个女人,尤其像你这样的女人,是不应该做这种事的。”

 张小柔叹道:“有用吗?自此一别何曰再见?我…”

 小飞侠接道:“人非草木,孰能无情。我不是圣人,如果常见面,我会陷入泥沼里而不能自拔。”

 “你是怕…”

 “我不是怕,而是不能。你懂的。”

 张小柔再也忍不住两行清泪了出来。

 她幽叹道:“‘恨不相逢未嫁时’,我懂,我好嫉妒你那蔷薇。”

 小飞侠忍住想替对方擦眼泪的冲动。

 他别过头道:“今生休矣,但期来生。”

 来“红楼”的时候是高照。

 离开的时候却是万籁俱寂。

 小飞侠走在回客栈的路上,心头泛起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,就如同搅翻了五味瓶一样。

 他没想到“财神”张百万有这样的一个女儿。

 他更想不到张小柔又是如此的这样的一个女人。

 低着头,他慢慢地走着。

 竟然没注意空旷的长街有一个人远远的站在街心。

 当小飞侠看到地上那一条长长人影拖在自己的面前,他吓了一跳。

 猛抬头,他就看到一个脸色惨白的中年人,正瞬也不瞬一下地望着自己。

 好熟悉的身影。

 小飞侠有这种感觉,却肯定自己从来没见过这个人。

 他停下脚步。

 也用一双疑惑的眼睛回瞪着对方。

 那个人从身上‮出拔‬了一把刀,刀身映着月光,闪出一片奇异的光华,暗红中带着淡绿的光华。

 从人家这种动作里,就算白痴也知道发生了什么。

 小飞侠默默的把剑菗出。

 他没说话,因为他知道说什么也改变不了这种事实。

 那么又何必浪费时间,浪费唾

 这个人很奇特。

 他的刀法快如闪电,狠如猛兽,但有许多地方却不是正统的刀法。

 小飞侠一与这人对上,他就有这样的感觉。

 即使这样,小飞侠却不得不佩服这个人的步眼、身法、和他敏捷的反应。

 小飞侠沉着地应战。

 然而十招一过,他就有了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。每每在可以制敌、创敌的时候,他发现自己的后继之力就像被人突然斩断一样。

 他知道这是体內的內伤还没痊愈之故。

 于是那人的刀法虽然显得生涩,可是已渐渐的占了上风。

 冷汗已

 小飞侠拼力地抵抗,但气势已衰。

 一个气势已衰的人又如何能面对強敌?

 气血浮动。

 小飞侠已感到再也无法支撑。

 更感到手上的剑有如千百斤那么重。

 情况很明显,他知道他再难抵挡三招,三招一过,他铁定会死在那把刀下。

 一招。

 两招。

 第三招一过,小飞侠颓然一叹,放下了手里的长剑。他紧紧地盯着对方那把离自己头顶不足三寸的刀身。

 然后一会慷慨就义地道:“你可以下手了,王飞。”

 那个人神情巨变,身躯一颤,眼里有着说不出来的复杂眼波在转。

 “你…你知道是我?”

 惨然一笑,小飞侠道:“你的化妆术再好,却掩饰不了你的身材,更何况你一向用长鞭,所以刀法才如此生硬。虽然刚开始我认不出你来,但时间一久,我已知道你是谁了。”

 王飞双目有着泪水之光。

 在小飞侠头顶的那把刀竟也有着轻颤。

 “你…你不问我为什么要杀你?”

 摇‮头摇‬,小飞侠道:“我和你曾经共过生死,你要杀我,一定有你的理由,我又何需知道?”

 这是怎么样的朋友?

 又是什么样的情?

 王飞绝不是冷血,他终于掉出了眼泪。

 一个像他这样的男人,会掉出眼泪,若非激动到了极点,是不可能发生的。

 “我…我对不起你,也有…不得已的苦衷,我更不能不杀你…”小飞侠点点头道:“别说了,如果杀了我能解决你心中无法‮开解‬的结,那么你就决一点动手。记住,要俐落点,别让我有太多的痛苦。”

 王飞手里的刀落了下去。

 不过是落在地上,而不是落在小飞侠的头上。

 他突然双手抱着自己的头,神情悲伤得仰首望天,大叫道:“天啊!你告诉我,告诉我…告诉我我该怎么办?怎么办?”

 小飞侠的心里也有着悲伤,感同身受道:“朋友,世上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,把你的痛苦说出来,实在没有办法的话,我送你一颗头颅。”

 王飞再也庒抑不住心头的悲痛。

 他抓着小飞侠的双臂,是那么的用力。

 他瞪着一双怕人的眼睛道:“他…他们找上了我,给了我一手指,一血淋淋的手指…”

 小飞侠心里一阵发麻,他已猜到了。

 “那手指是我母亲,上面…上面还戴着去年我送她的翠玉戒指,他们说…说十天之內没听到你死的消息,将要再送我一…”

 小飞侠整个心已纠在一起。

 他怎么也想不到世上竞有如此狠毒的人,会把一个老得快动不了的人,一斩断他的手指。

 “你说我该怎么办?怎么办?一个是我的亲娘,一个是我的挚友,我能舍弃她?还是杀了你?”

 心在滴血。

 小飞侠知道此刻王飞的心也和自己一样也在滴血。他轻叹一声,扶着王飞,两个人沿着墙边坐在地上。

 “杀了我能换回你娘吗?”

 “我不知道,但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再有第二次行动啊!”是的,没有人能承受这么残酷的事情发生。

 除非那个人是个没心没肝的逆子。

 想了许久,小飞侠望着已快被疯的王飞道:“如果由你押着我,去换你母亲,我想他们一定会接受。”

 王飞抬起头,一脸茫然道:“我不知道,我只知道他们要我杀你。”

 “一定行的,我活着在他们手里,绝对比一个死人对他们有利。”

 “为…为什么?”

 小飞侠沉思道:“我死了对他们来说,只不过少了一个劲敌。我活着,他们却可以以我来要胁楚烈,要胁他不再对他们采取行动。”

 望着这个可以牺牲自己而成全朋友的朋友,王飞只觉得自己与他比起来竟是如此的自渐形秽。

 三盏腥红的灯笼,远远望去就像三颗殷红的赤胆忠心。

 站在城墙边的王飞,一脸焦急的四处探望。

 “别急,他们总会来的。”小飞侠若无其事道。

 王飞不太敢看对方,虚心道:“可是已经过了好长一段时间。”

 笑了笑,小飞侠很明白对方现在的心情,淡淡道:“老友,我这是自愿的,你就别摆出这付熊像成不?”

 明知道人家是故意想把气氛弄得轻松些,王飞也就更感到自己的罪恶感是那么的深重。

 他笑得比哭还难看。

 接着道:“我真的不知该说什么。”

 “那就什么也别说。”

 就在这个时候二条人影已像从地府冒出来一样,突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。

 小飞侠望着这两人,他倏地一笑道:“久违了,‘潇湘四子’!”

 来的人是“潇湘四子”里的老大薛若愚、‮二老‬罗奇。

 当他们看清说话的人竟然是小飞侠,他们脸上一变。

 薛若愚立刻转头瞪着王飞道:“看来你真的是不想要那老太婆活了。”

 王飞就如被人捋着脖子。

 他语音不清道:“你…你别误会…”

 小飞侠突然上前一步,道:“一个活的我,对你们来讲是比一个死的我有用。”

 “什么意思?”

 小飞侠淡然道:“我跟你们走,只要你们放了老夫人。”

 薛若愚与罗奇互觑一眼。

 小飞侠却接着道:“不用怀疑,更何况老夫人还在你们手中,我又怎么敢使花样。”

 想了想,薛若愚冷笑道:“你当我们是小孩子?”

 小飞侠皱眉道:“何出此言?”

 “你明知跟我们走后的下场,怎么可能还这么做?而且我们也不相信世上会有你这种白痴。”

 “那是因为你们全是一群杂碎。”

 没理会薛若愚和罗奇的脸上变化,小飞侠继续道:“对一个杂碎来说,他们当然无法接受别人认为应该做,也必须做的事了。”

 “你的这张嘴看来应该用针上。”薛若愚冷哼道:“如果你要跟我们走,最好先有心理准备。”

 一耸肩,小飞侠道:“‘人为刀俎,我为鱼’,我会有心理准备的。”

 一转头,薛若愚对着王飞道:“王飞,你可以走了,只要我们把你这个讲‘义气’的朋友,一送到我们总舵,自然就会放了你的母亲。”

 王飞神情一黯。

 他走上前提着小飞侠的手,哽咽着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
 小飞侠潇洒地一笑,道:“朋友,别这个样子,算命的说我福大命大,可以活到九十九,你就安心等着接老夫人吧!”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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